剖析内心和自我鄙视

《鄙视》这本小说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呢?

豆瓣上的书评倾向于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去解析,认为这本书不愧是一名男性作家写的,而主人公自己更是对女性毫不尊重。即便是艾米莉亚,也不过是主人公里卡尔多获得「意义」的工具罢了。里卡尔多并不爱艾米莉亚,他只是在一个男权社会中,为了满足社会的认可和自己的虚荣心,而去选择了一个外表动人的物质主义女性。而他在书里对自己心理的种种分析,都只是在回避这一点:他依然想要获得社会的认同,即便这种认同是世俗的、物质的。而他的妻子只是他这一欲望的工具而已。

我读的译著的译者则认为,这本书反映的是在人群中普遍存在的,现代社会的深刻的精神危机,无关性别。尽管是一名女性,却似乎将自己代入了男性主人公的视角。尽管没有明说,但我认为这个视角下,最显而易见的就是理想和相识之间的冲突。里卡尔多没有办法融入现实,他试图打败现实。他拥有一个自认为神圣、纯洁、崇高的文学理想,而现实中没有这个理想存活的空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妥协,而在妥协中,他失去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妻子(既是从肉体角度而言,也是从精神角度而言)。

在书的末尾,我也看到了一个加拿大诗人的评论。作为女性,她没有完全接受书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那个解答:里卡尔多为了编剧的工作而将自己的妻子献给了制片人,因此失去了妻子的尊重和爱。她评论说,这只是里卡尔多给出的众多解释中的一个(而我对其它的解释几乎完全没有印象了),他的妻子艾米莉亚依次认同了每一个。作为读者,她并不确定是不是一定要接受这个解释。

所以这本书究竟是讲的什么呢?

也许是关于婚姻和爱情,也许是关于理想和现实,也许是我无力解读的其他什么东西。但是我都接受。我赞同豆瓣上对主人公的批评,他根本不爱自己的妻子,也根本不尊重她,只是一个看似清高实际上却对自己的虚荣一无所知的可怜虫。我也赞同书评里说的,这本书反映了现代人深刻的精神危机。这危机无处不在:作为男权社会中的男性,寻找异性并结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在爱的名义后面,究竟有没有去爱的能力?精神上的爱和物质上的满足要怎么平衡?而对物质生活的追求又该如何与自己的精神追求平衡呢?所谓「纯洁、神圣、崇高」的东西,到底是一种实在的追求,还是自己内心深处那些龌龊东西的好看的面具呢?

书中的故事激发了我对自己内心世界的剖析,伴随着这种分析是难以遮掩的、对自己的鄙视。

我希望我在十年前就去阅读这本书。

顺便鄙视一下在书评里强调「资本主义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知识分子」的那位,真是恶心。似乎书里描写和反映的一切都只在假想的资本主义社会敌人那里才有,而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这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当然,故事本身并不是很吸引人。